文/王琳祥
古城黄州,地处大别山南,位于今武汉市下游 八十公里处长江北岸的赤壁山上,与江南历史名城鄂州隔江相望。
黄州在唐宋时代为下等州,由于唐人杜牧,北宋人王禹偁、韩琦、苏东坡、张耒先后在此为官或谪居,其声名显赫。南宋人陆游在《入蜀记》中记述说:“(黄)州最僻陋少事。……然自牧之、王元之出守,又东坡先生、张文潜谪居,遂为名邦。”(牧之,唐代大诗人杜牧之字。王元之,北宋著名文学家王禹偁。张文潜,“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南宋理学奠基人朱熹在《黄州州学二程先生祠记》中说:“齐安在江淮间最为穷僻,而国朝以来,名卿贤大夫多辱居之,如王翰林、韩忠献、苏文忠公,邦人至今乐称,而于苏氏大致祥焉。……何哉?盖王公之文章,韩公之勋业,皆以振耀于一时,而其议论气节卓荦奇伟,尤足以惊动世俗之耳,则又莫若苏公之为盛也。”(王翰林,指王禹偁。韩忠献,指韩琦。苏文忠公,即指苏东坡)苏东坡,字子瞻,名轼,四川眉山人。嘉祐二年(1067)进士,官历翰林学士、知制诰、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以“乌台诗案”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苏东坡谪居黄州四年多时间,其间因生计艰辛,躬耕于东坡之上,故自号东坡居士。谪居黄州,苏东坡身处逆境低谷,政治上形同囚犯,但在文学创作上,这一时期却成就了他一生最为辉煌的一页。他那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赤壁二赋一词,显示出他对人生的体悟已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殊胜境界。谪居黄州,苏东坡在与黄州当地民众的亲密交往中,他那崇尚自由的个性得到了充分地发挥。他“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在观赏大自然的美景中,感受宇宙生命的律动,体味人生的“适境”,从而在情操上获得陶冶。在四年多的时间里,黄州赤壁、安国寺、浠水兰溪,麻城歧亭、蕲春天峰麓、黄梅五祖寺、武昌西山等名贤胜迹,都成了他经常与友人携酒共游的好地方。特别是赤壁的山石风月与赤壁之下的长江之水,更成了他放怀吟啸的最佳题材。古城黄州,留下了苏东坡不少的足迹,当我们从苏东坡的诗文中寻觅与其相关的景物时,遗迹之多,让人嗟叹不已……
一、 东坡遗迹定惠院。初到黄州的苏东坡寄居在定惠院内,时间虽然只有三个多月,但留下的遗迹不少,如定惠院颙师专为他开辟的啸轩、师中庵。定惠院内原有的任公亭,是黄州人专为苏东坡的老朋友、原黄州通判任伋修建的,它是苏东坡每日必到之所,而柯山海棠则是苏东坡释放孤寂心境、寄托谪居情怀的自比景物。今黄冈市缫丝厂、市自来水公司所在地之西即定惠院遗址。安国寺始建于唐代,是江淮之间著名的寺院。苏东坡寓居定惠院期间,与安国寺继连和尚过从甚密。每隔一两天,他们就会面一次,旦往而暮还。安国寺柴炭富足,用水方便,继连和尚嘱苏东坡每隔一个月就到安国寺澡堂洗头洗澡。就苏东坡看来,在安国寺洗头洗澡,不仅仅是为了洗净身上的污秽,更重要的是为了洗尽人世间的荣辱。因此每次洗澡,苏东坡洗得非常投入。洗完澡后,苏东坡披上衣服,在寺内小阁中面对修竹“焚香默坐,深自省察”。由于他的虔诚,在“一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翛然,无所附丽”之后,居然能“妄心”荡尽,进而出神入化,“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每当这个时候,苏东坡私自乐之,以为是谪居黄州的最大收获。
安国寺位于黄州的城南,与定惠院相隔不远。原寺早毁,今安国寺为后人在原址上重修。临皋亭、夏澳元丰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寓居定惠院的苏东坡因家眷二十多人的到来,在黄州太守的关照之下,迁居临皋亭。临皋亭又名回车院,是朝廷官员巡视黄州的官舍。按照宋代朝廷的规定,受贬谪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在这种官舍中居住的,苏轼能迁居临皋亭,一方面是黄州太守的格外关照,另一个原因就是鄂州太守朱寿昌从中周旋。临皋亭滨临大江,它的旁边就是北宋重臣夏竦出守黄州时开凿的停船港口夏澳。苏东坡寓居定惠院时,曾在夏澳登高目送王子辩乘船过江。迁居临皋亭之后,夏澳是他每天必到之所。身居临皋亭,苏东坡苦中有乐。千古绝唱赤壁二赋一词,是在临皋亭诞生的。“二赋一词”皆是苏东坡与客人月夜泛舟于赤壁之下后,回到临皋亭创作的。有“天下第三行书”美称的《黄州寒食帖》就是在临皋亭书写的,然而当时的景况是:“小屋如渔舟,濛濛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标志着苏东坡的文学创作与书法艺术皆走向他一生巅峰的杰出作品都与临皋亭有不解之缘,用“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来形容临皋亭,应该是恰于其份的。临皋亭遗址现为黄冈中学教工宿舍。前几年站在遗址之上,尚能感受到苏东坡笔下“(江上)风涛烟雨,晓夕百变”,“阴晴蚤暮,态状万千”的景致,也能体悟到“东坡居士酒醉饭饱,倚于几上,白云左绕,清江右洄,重门洞开,林峦坌入。当是时,若有思而无所思,以受万物之备”的乐趣。可惜的是,由于黄冈中学的教学大楼建成后,这种景观再也看不到了……东坡元丰四年(1081),谪居黄州刚好一年的苏东坡因薪俸断绝,生活日益艰辛,故人马正卿心中不忍,便出面向黄州太守徐君猷申请一块土地,以便苏东坡躬耕其间,自食其力。徐君猷体谅苏东坡谪居黄州的艰难,便将黄州城内的一块废弃了的军营地无偿地交给他使用。废军营地的面积有五十多亩,因其东低西高,黄州人将其称之为东坡。当年大旱,苏东坡饱受开荒种地的艰辛,为了永远记住这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他为自己取了一个别号,这就是“东坡居士”。东坡的准确位置在今黄州胜利街派出所、市一医院、穆家街一带。雪堂元丰五年(1082)正月,苏东坡在东坡的高处建造了五间茅草房。房子落成之日,适逢大雪纷飞。有感于雪的品质,苏东坡在草房内四壁画上雪花,坐卧其间,四面观望,满目是雪,自以为这才是平生最为得意之所,于是,苏东坡自题门额谓之“东坡雪堂”。不久,苏东坡为此写了一篇很有名的文章,这就是《雪堂记》,亦名《雪堂问潘邠老》。苏东坡躬耕东坡期间,全家仍然住在临皋亭,雪堂所起的作用,一是为了躬耕休息方便,二是为了供来看望他的客人居住。在雪堂住过的朋友,有眉山巢谷、绵竹道士杨世昌、筠州赵吉、杭州诗僧参寥、眉山陆惟忠道士、庐山玉涧道人崔闲、九江胡洞微道士、梁冲道人、黄照道人、陈季常、米芾、张舜民等。雪堂的陈设极其简单,从苏东坡《大寒步至东坡赠巢三》一诗中,我们看到了“东坡数间屋,巢子谁与邻。空床敛败絮,破灶郁生薪。相对不言寒,哀哉知我贫”。巢谷是元丰六年(1083)正月从四川来到黄州的。元丰六年,苏东坡的生活依然如此艰苦,然而苏东坡的浩然之气不减,对生活始终是那样的乐观,令后人望尘莫及。雪堂的准确位置在今黄冈市烟草专卖局宿舍区院内。黄泥坂从临皋亭到东坡躬耕,途中有一段路叫黄泥坂。苏东坡每天行走在黄泥坂上,感慨颇多。他的那篇《黄泥坂词》是酒醉后所作,调皮的小儿子苏过将父亲的草稿收藏不出。两年后,回到京城的苏东坡与他的学生黄庭坚、张耒、晁补之欢聚一堂时,三客翻倒几案,搜索箧笥时意外获得。草稿上的字有一半不可识读,苏东坡以意寻究,乃得其全。张耒没有放过珍藏苏东坡手迹的机会,他将《黄泥坂词》抄写一篇给苏东坡,然后将原稿名正言顺地归为己有。这一段韵事,在文坛久传不衰。南宋人王象之在《舆地纪胜》中说:“黄泥坂,在高寒堂之西,‘过黄泥之坂’是也。”明代弘治《黄州府志》说:“黄冈山,在府城南。……此即《赤壁赋》云苏子与二客所过之黄泥坂也。”黄泥坂的具体方位,在黄冈中学至中药材商店之间,明、清时代称之为会同冈。南堂苏东坡寄身于临皋亭期间,因临皋亭年久失修,屋顶到处漏雨,加之门面向西,日光西晒,夏日火热难熬。最难堪的是,每当朝廷官员来到黄州,苏东坡必须退出住房,侨寓他处。元丰五年十月,淮南使蔡景繁巡视黄州,当亲眼目睹苏东坡因自己的到来侨寓他宅的难堪之景时,出于关照之情,嘱黄州官员给苏东坡单独建造几间房子。元丰六年(1083)正月,房子落成,苏东坡于欣喜中将其命名为南堂,并为此写诗五首,以寄情怀。南堂与临皋亭相近,面朝西南。苏东坡在诗中记述说:“江上江山半隐堤,此邦台馆一时西。南堂独有西南向,卧看千帆落浅溪。”今昔相比,苏东坡在第三首诗中感慨万分地写道:“他时夜雨困移床,坐厌愁声点客肠。一听南堂新瓦响,似闻东坞小荷香。”南宋人许端夫在《齐安拾遗》中说:“夏澳口之侧,本水驿,有亭曰临皋。郡人以驿之高坡筑南堂,为东坡游息。”南堂遗址在今日黄冈中学教工宿舍内。天庆观苏东坡到黄州的当年,曾在天庆观斋居四十九天。黄州天庆观原名玄妙观,始建于唐贞观年间。宋真宗时代,为避圣祖赵玄朗之名,于大中祥符二年(1009)改称为天庆观。苏东坡斋居天庆观四十九日,这种举措是有其背景的。当年,苏东坡的乳母任氏、堂兄、侄女相继病逝,苏东坡本人在黄州又大病一场,自觉体质不如从前,又深感人生短暂,生命脆弱,故对修炼自身有了深刻的认识。苏东坡在与秦观的书信中详谈了自己的动机,信中说:“吾侪渐衰,不可复作少年调度,当速用道书方士之言,厚自养炼。谪居无事,颇窥其一二。己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堂三间,冬至后当入此室,四十九日乃出,自非废放,安得就此。”今黄州区实验小学所在地即天庆观遗址。乾明寺谪居黄州,苏东坡常到乾明寺去焚香默坐。元丰五年(1082)冬月的一场大雪之后,苏东坡外出游玩,夜宿乾明寺中,事后作《雪后到乾明寺遂宿》诗说:“门外山光马亦惊,阶前屐齿我先行。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未许牛羊伤至洁,且看鸦鹊弄新晴。更须携被留僧榻,待听摧檐泻竹声。”这是一首禅味极浓的七言律诗。乾明寺是一座比较古老的寺庙,离雪堂不远。苏东坡曾在《雨晴后,步自四望亭下鱼池上,遂自乾明寺前东冈上归》诗中说“古寺竹苍苍”。在《师中庵题名记》中说:“元丰七年二月一日,东坡居士与徐得之、参寥步自雪堂,并柯池入乾明寺……”并柯池即沿着柯池。“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在《寓寺八首》之一说:“门外清泉浸稻畦,西南修竹作城埤。”诗句表明乾明寺位于黄州城东门外。承天寺北宋时期的黄州城内外,寺院不少,除了定惠院、安国寺、乾明寺之外,承天寺也比较有名。元丰六年(1083)十月十二日,苏东坡在临皋亭被入户的月色所吸引,便步行到承天寺,与寓居寺内的张怀民一起欣赏这美好的月色,并为此写了一篇绝妙的文章,这就是八十四个字的袖珍小品《记承天寺夜游》。“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松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这一段文字成为后世文人相知相交传唱不已的经典名句。承天寺遗址在黄州十字街今黄冈市公路管理段宿舍区所在位置上。乳母墓元丰三(1080)年八月,苏东坡的乳母任氏病逝,百日后苏东坡于哀伤中将其安葬在黄之东阜、黄冈县之北,亲撰《乳母任氏墓志》并书刻上石,埋于墓中。由于苏东坡晚年再遭贬谪,当朝执政者对元祐党人进行残酷地打击,苏东坡属于重点打击对象,其诗文与书画作品皆在禁止使用流通之列。是凡苏东坡的书画石刻,一律被摧毁,黄州《乳母任氏墓志》石刻亦未能逃脱此劫。墓碑既失,乳母墓无人照管,时间久远,后来人知道乳母墓者甚鲜。明代嘉靖末年(1566),黄州一农夫从自己的耕地中获得苏东坡书刻的《乳母任氏墓志》石刻,一时间拓碑者蜂拥而至。黄州知府担心此碑因拓者众多,久而久之必将毁坏,故将乳母碑收入官库。后又应人之求,重新摹刻一碑。不久,重刻的石碑亦不知去向。乳母墓随着时日的推移,又日渐被世人淡忘。
清光绪年间,一农夫在耕地时获得一块石碑,黄州名士邓献之根据碑上的“乳母任氏”四个字,断定石碑出土处乃苏轼乳母墓之所在,故重立石碑,将此处作为墓地保护。清人认定的乳母墓即今安国寺路黄冈军分区原教导队、原制药厂所在地。根据苏东坡的记述,乳母墓当在黄州城东。清人所说非是。聚宝山谪居黄州的苏东坡因不能干预政务,不得签书公事,他把大量的时间用在游山玩水之上。黄州赤壁山有三座山峰并峙,一名玉几山,一名龙王山,一名聚宝山。聚宝山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红黄灿然的小卵石,黄州的小儿常常到山中拾捡玩耍。童心不泯的苏东坡也十分喜欢这些小石子,他经常用可以吃的东西从小孩手中换取小石。当他收集到二百九十八枚的时候,突发奇想,将这些怪石装在一个古铜盆里,供养给庐山归宗佛印禅师,并为此写了一篇文章,名之为《怪石供》。佛印禅师获得这些怪石,以为至宝,并将苏东坡的《怪石供》摹刻上石,以为庐山一景。这是元丰五年五月的事情。一年后,苏东坡又收得怪石一百五十枚。适逢杭州诗僧参寥来黄州看望苏东坡,参寥也很喜欢苏东坡的这些怪石,苏东坡满足了他的愿望,将怪石全部供奉他,同时又写了一篇绝妙的文章,这就是《后怪石供》。聚宝山,南宋人王象之在《舆地纪胜·黄州·景物下》记述说:“在州治之后,赤壁之上。山多小石,红黄灿然,东坡所作《怪石供》,即此石也。”今黄州区博物馆一带即聚宝山。徐公洞聚宝山上有徐公洞,又称徐仙洞、徐邈洞。徐邈生活的年代不详,但他得道升仙于聚宝山,黄州人世代相传,久盛不衰。北宋的地方志书《黄州图经》亦有明文记载。谪居黄州的苏东坡经常到徐公洞去游玩,他很想体悟徐邈得道升仙的灵气。他曾在《记赤壁》一文中写道:“黄州守居之数百步为赤壁,……遇风浪静,辄乘小舟至其下。舍舟登岸,入徐公洞,非有洞穴,但山崦深邃耳。《图经》云是徐邈,不知何时人,非魏之徐邈也。”南宋人王象之在《舆地纪胜·黄州·仙释传》中记述说:“徐仙,有徐公洞,在州治之后聚宝山,赤壁之上,无复洞穴,但山崖深邃。王黄州诗云‘右顾徐邈洞,精灵知在否?’盖徐邈曾得道于此洞故也。”(王黄州,指北宋黄州刺史王禹偁)四望亭 黄州有座四望亭,始建于唐代,官至翰林学士的唐人李绅曾为此亭作《四望亭记》,四望亭因此遐迩闻名。北宋元丰年间,四望亭已毁。四望亭遗址与雪堂相对,身处雪堂的东坡,每天都可以看到。躬耕东坡,四望亭遗址也是他每天必经之地。在《雨晴后,步至四望亭下鱼池上,遂自乾明寺前东冈上归二首》之一中,苏东坡感叹说:“高亭废已久,下有种鱼塘。暮色千山入,春风百草香。”这个种鱼塘,即前文所说的柯池。四望亭遗址在今黄州区幼儿园内。清人曾建培风亭于其上,亭毁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涵晖楼元丰五年九月,徐君猷黄州太守任满。在徐君猷准备离开黄州去湖南赴任之前,苏东坡于重阳节在涵晖楼上为徐君猷送行。回首谪居黄州三年,徐君猷待自己情同手足,生活上关怀备至,而今一别,后会不知何日。在感慨万千中,苏东坡作《醉蓬莱·重九涵晖楼呈徐君猷》一词相赠。词中说:“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逢重九。华发萧萧,对荒园骚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旧……”《醉蓬莱》词填就,苏东坡自觉心底话尚未表明,于是,又作《南乡子》一词相赠,词中说:“霜降水痕收,浅碧鳞鳞露远洲。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帽多情却恋头。佳节若为酬?但把清樽断送秋。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涵晖楼是唐宋时期黄州的四大名楼之一。在苏东坡之前五十年,十八岁的韩琦随兄长、黄州太守韩琚读书于黄州之时,就在《涵晖楼》一诗中说:“临江三四楼,次第压城首。山光遍轩楹,波影摇窗牖……”由此诗可以想见涵晖楼倚山面江,气势雄伟。涵晖楼在黄州城西南的向日门城楼上。
来源:黄州社区